我们学了那么多年英语,托福都难不倒咱,念个happy发音还能不准吗?我做了个小实验,让两个中国面孔的同学在全班面前分别念happy这个字,一个是英语为母语的华裔女孩,另一个是来留学的大三学生,结果近六成美国同学认为后者有外国口音。
中国人说英语的一个常见口音
-说说英语字中间p的"送气打折"规则-
宋国明
这个学期我教一门语言学概论,班上出现了好几位中国来的熟面孔同学。那天上语音学部分,提到英语p的送气与不送气问题,让同学比较pie与spy里两个p 的发音。对中国人来说,两者的区别太明显了,前者是送气的"坡"音,后者是不送气的"剥"音;可是对美国人来说,差别就不太明显了,甚至有那耳朵笨的居然 就能听不出来,直到我举一张薄纸在嘴前表演送气与不送气的差别时,他们才惊讶的发现,喔,真的不一样耶。
这个现象语言学上的解释很简单,剥、坡二音在汉语里是不同的音位,对中国人来说自然差别很明显,众人打小从会说话起就学会要分,可是在英语里剥、坡二音是 同一个音位p一体之两面,自然不好分,因为从小就学会不去分。剥、坡究竟有多不好分呢?举个例子,就像我跟中国同学说"兰"和"郎"两个字里的元音a不同 之时,很多人瞠目相对,不懂我在说什么,心说不明明一样吗!我往往须要表演几遍才能让中国同学相信,兰字里的a发音部位靠前,郎字里的 a靠后。美国同学反而比较能听出差别来,为什么,我们从小就学会不去分这两个部位的a嘛,两者代表的是同一个音位a。(美国波士顿口音的a就靠前,别处的 美国人很喜欢拿这个a的发音来开他们玩笑。)
所以pie与spy两个字的p在送气上(剥坡)的差别,对中国人来说不是问题,中国同学念得特准。这里我说的中国人的口音,是happy里的p的发音。
我在班上做了一个小实验。我让两个黄皮肤中国面孔的同学在全班面前分别念happy这个字,看看班上同学能不能听出不同口音。一个是从小在美国长大由白人 父母领养的华裔女孩,英语是母语,另一个是中国留学的大三学生,英语相当好,但不是母语。因在开学之初,同学们彼此间都不太认识,那两人又都坐在第一排, 背对全班,所以这个实验应该客观准确。结果:华裔同学说happy,全班没有一个人认为有外国口音,中国同学说happy,全班近六成认为有外国口音。实 验结果跟我预期的一致。
说明一下。这位中国同学的英语相当流利,当然,中国人说英语连说好几句话自然容易露馅儿,美国人或许能听出来英语非其母语,但是,这个实验的重点是光说一 个字,而且是一个最最简单的英语单词happy。难道我们学了那么多年的英语,托福都难不倒咱,念个happy发音还能不准吗?
能。而且几乎国内出来的中国同学十有八九这个字念不好。中国人念p,采绝对二分法,不是念送气的坡,就是念不送气的剥,没有中间地带。而以英语为母语的老美有个送气打折的发音规则: 轻音节首的p若能连上前一个音节,充当前一音节的尾巴,则当场送气成分要遽减80%,也就是把送气的坡的"气"减掉八成,变成相当接近"剥"的发音。以下 数例的p都念成微弱送气(仅剩二成气)的p了,这里所谓送二成气是概略值,多点少点无所谓,但定要打大折扣。(以下右方括号" ]"表示p可以在说话者心里挂上前一音节,虽然实际上的它主要功能是当后一音节的头)
[例] hap]py ap]ple cap]er leop]ard
samp]le camp]er limp]ing hap]pen
op]en up]per cop]y junip]er
那位参加我语言学班上实验的中国同学因为把happy的p字念成了几乎全送气的"坡",所以被耳朵尖的美国人听出破绽。这条"送气打折"的规则很简单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大多数中国朋友和学生都不知道它的存在,在不该送气的地方奋勇送气,露出了咱老中口音。
提醒您一下,这条送气打折规则的适用场合是p得在轻音节首才行,所以以下各例送气恕不打折,因为p所在音节有重音或次重音,它不能同时充当前一音节的尾巴。
[例] repair oppose surprise napalm
nitpick heliport
如果p所在的轻音节刚好为字首,p既没有前一个音节可连,自然也恕不打折,必须全送气。
[例] pursue parole predict petition
下次您仔细听听美国人说happy,看看他们是不是给p的送气程度打了折扣。